江苏检察官赵宏杰长诗《英雄年代:叙事或抒情》
两年之前,在中国共产党迎来自己的百岁生日之际,诗人赵宏杰以一名中共党员的自觉,以一份民族大义的担当,以一位军旅诗人的血性表达,为这个庄严而神圣的日子献上了一份沉甸甸的厚礼——长诗《英雄年代:叙事或抒情》。时隔两年,多次品读,仍觉心潮澎湃。
这一由八千行诗句构成的恢宏篇章,以气象阔大的叙事架构为基础,全篇洋溢着空灵高蹈的浪漫主义情怀和血性率真的理想追求,不仅是一首英雄主义的赞歌,同时还具有忠于历史史实的唯物主义学风。更为难能可贵的是,作者对于史诗品格的艺术追求,让整部诗歌气韵生动,浑然一体。
客观地说,长诗创作极其不易,尤其是那种能融时代性、人民性、艺术性为一体的全景式诗歌创作更不多见。而赵宏杰适时推出的这一鸿篇巨制,让读者在这一特殊时刻享受到了一次红色基因赓续传承的精神盛宴,经受了一次以文学艺术形式再现的伟大牺牲精神的心灵洗礼。可以说,无论是来自文字所呈现出的画面冲击力,还是其所引起的读者内心深处的强烈共鸣,都堪称具有震撼性。在此,笔者愿不揣冒昧,抛砖引玉。
英雄年代叙事架构恢宏阔大
《英雄年代:叙事或抒情》就其架构来说,显然是恢宏阔大的。在由共计九个乐章所组成的内容里,每一乐章都被赋予了历史特殊的内涵与象征指向。同时,每一章既是围绕“英雄年代”主题的有机组成部分,又可以成为叙述对象所在的历史阶段的独立篇章。
《乘一艘红船出发》作为第一乐章再合理不过。作为引领中国革命的、一个由马克思主义理论武装而成立的政治组织——中国共产党诞生的地方,今天的红船已不仅仅是嘉兴南湖上那艘木制的小船,在更大的意义上,它早已成为一艘承载着中国共产党人理想与追求的革命精神的航船。在这一乐章里,以李大钊、陈独秀、毛泽东等为代表的早期中国共产党人,历经了从开创建党伟业,到大革命失败,再到因为错误思想所导致的红军反围剿失败而不得不准备战略转移的悲壮。在这一时期,英雄们抛头颅洒热血,以革命的理想精神和坚定信仰完成了不仅属于自己,更属于整个民族的历史使命。
第二乐章《数字化长征:惊世传奇》独具匠心,“长征”前的“数字化”三个字,一下子拉近了长征与现时代的距离。具体表现在主题曲里,诸如“二万五千里”“四渡赤水”“十送红军”“二十四条大河”“十万颗星子”“七次握手”等字眼。在这些具体的数字里,既有“大”的气象,又有最细腻暖人的真情实感;既有准确的地理性概念界定,又充满着数字背后的英雄相惜、军民相拥的无限情怀。
《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是第三乐章,该乐章所反映的是全民族抗战这一“铁与血”的历史阶段。在这一章节里,我们在中小学课本上就早已学习过耳熟能详的英雄人物以及故事被一一呈现出来:赵尚志,赵一曼,杨靖宇,张思德,刘胡兰,白求恩……还有“八女投江”“狼牙山五壮士”等。可以说,当作者以诗歌的语言将原本由散文、小说等形式呈现的人物和故事再度进行艺术创造时,不仅让英雄的名字和故事更加生动,亦让红色血脉的流传有了更宽阔的艺术表达形式。
按照历史的维度,长诗的第四乐章对波澜壮阔的解放战争进行了艺术还原。本章取名《打过长江去:解放,解放》,这样的指引,让但凡对中国革命史有所了解的人都将在会意后脱口而出那句话:“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应当说,以这个视角安排全章的内容,客观体现出了全诗叙事架构所需要的那种宏大的审美意趣。
在取得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以后,一个人民当家作主的新中国屹立在世界的东方。对于历史进程中的中国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分水岭,即从农村走向城市;从战争转向全面开启新中国的建设之路,从而走上人民期盼的和平年代。
然而,道路是曲折的。朝鲜战争的爆发,三年自然灾害的不幸降临,乃至于像“文化大革命”这样的巨大历史错误与悲剧的发生,让中国的现代化建设可谓历尽艰难。也正是在这样的意义上,才有了英雄不死的永恒命题。所以从第五乐章《金达花开:谁是最可爱的人》直到第八乐章《新时代:闪闪发亮的词》等四个乐章,便有了对和平年代所产生的那些像黄继光、罗盛教、焦裕禄、钱学森、雷锋、王进喜、任长霞、樊锦诗、袁隆平、屠呦呦等民族脊梁的赞美与讴歌。尤其是“樊锦诗、袁隆平、屠呦呦”等名字背后所代表的时代意义,折射出了一个以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为己任,并勇于自我纠错的中国共产党必将从胜利走向胜利的自信与豪迈。
雄壮激越革命英雄主义赞歌
关于英雄主义,《辞海》上解释为“主动为完成具有重大意义的任务而表现出来的英勇、顽强和自我牺牲气概和行为”。可以说,中国共产党自诞生那一刻起,绝大多数心怀共产主义远大理想的中共党人就开始了其英勇顽强、不怕牺牲的革命英雄主义之旅。
作为中国共产主义运动的先驱、中国共产党主要创始人之一的李大钊,面对敌人的绞刑架,依然大义凛然、毫不畏惧。他“再一次昂起宽阔、高贵的前额/慢条斯理地从左至右、又从右至左/捋了捋乌黑浓密的胡须,一步步/踱向冰冷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绞刑架”。
曾两度写《讨蒋书》的烈士恽代英,于1930年5月在上海被国民党逮捕,面对威逼利诱坚贞不屈,后被叛徒顾顺章指认。1931年4月,被杀害于南京江东门外“中央军人监狱”。对于这样一位英雄,诗人从描写恽代英的心路历程着手,让英雄彻底袒露了自己的心声。当一切铺垫完成,作者最后落笔:“这只是暂时分手/我们还会见面!”看似平凡的两行,却放射出革命英雄主义的光芒。
写向警予与人间的告别,“青春之花,向阳之花/大地女儿之花/嘴巴紧箍但思想飞翔之花/明艳艳绽放在阔大的余记里空坪刑场上……”;写瞿秋白就义时的神态,“1935年6月,那位携带整整九卷诗书/潜心练剑的人,挺直了自己久违的身体/平静地整了整青布长衫/一路清唱着《国际歌》和《红军歌》/信步踱向汀江之畔的西罗汉岭深处”;写杨靖宇,“战死后的胃中,尽是枯草、树皮和棉絮/一个肚皮中没有一粒粮食的将军/为中国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写刘胡兰,“——‘要杀就杀,要砍就砍我死也不自白!’/‘……革命烈火是扑不灭的/你们的末日不远了!’/‘……痛快说吧我咋个死法?!’”;写董存瑞,“在一声震天巨响中/他将无尽的黑夜和罪赎强力引爆/他把自己献祭给了炽热的火焰与黎明”……
无论是革命战争年代,还是国家建设、改革开放、新时代等历史阶段,都涌现出了不少英雄群体。他们的集体故事或雄浑,或壮烈,或决绝……对此,诗人以饱满的热情、汪洋恣肆的笔触进行了艺术还原。
如对于八女投江的故事,诗人写道,“她们昂首挺胸、动作轻柔、姿态优雅/仿佛是去赶赴一场/充满着浪漫、快乐的甜蜜约会/(全然不顾身后,一群豺狼/歇斯底里的咆哮和/三八大盖们的疯狂啸叫)”;写狼牙山五壮士最后的纵身一跳,“是的,这一刻,他们就是/五只展翅飞翔的大鸟”;写抗洪抢险的勇士,“即便婚宴请柬已经发出/分娩的妻子正忐忑走进产房/病榻上的父亲在翘首期待/热恋中的女友刚刚来队/都丝毫不能阻拦他们/坚定且铿锵的脚步”;写王伟、余旭、张超,“——81192号雄鹰,靓丽的金孔雀,酷帅的大鹏鸟/南海、东海、黄海、渤海和中南海等你返航/万里长江、长城、黄河和八百里洞庭等你返航/美丽的恋人和孩子们,等你返航……”
毋容置疑,英雄主义的价值内核具有跨越历史、穿越时空的永恒魅力。尤其是在一段时期内曾出现的对于英雄们的种种亵渎和诋毁等恶劣行径的背景下,为英雄,为英雄主义讴歌恰逢其时。因为真正的英雄主义精神,永远都不只是一种过去式的历史陈迹,而是与我们这个民族、国家,乃至每一个人的生命涵养、人格提升息息相关。只要我们还保持对自由、尊严、人生价值的心向往之,英雄的心灵回响就不会断绝。
有高度的浪漫主义情怀
作为“泛军旅诗歌”倡导者的赵宏杰,早在其第一部诗集《秋天的兵器》中便展示出某种程度的浪漫主义风格,把原本极其枯燥的诸如瞄准、射击、军训等军旅生活描写得令人心向往之,其中,《军营二十四节气》堪称这一风格的代表作之一。而在《英雄年代:叙事或抒情》里,这一风格进一步得到了某种程度的强化。
王尽美,作为中国共产党的创始人之一,为革命事业积劳成疾,年仅二十七岁便英年早逝。对此,诗人这样写道,“站在生命第二十七节枝桠之上/痛痛快快将自个烧成一片/绝美的灰烬……”
开国领袖毛泽东,当他作为一位旷世少有的杰出政治家诗人的身份时,或许会更容易走进一位曾经是军旅诗人的心中。在《毛泽东:风流人物恰少年》中,作者运用了十个“青山”,其中在第三节竟连续用了七次。从“湘乡东山高等小学堂处处皆是青山”,一直写到“黄洋界下、井冈山上处处皆是青山”。在这里,惟有一颗具有浪漫情怀的写作者方敢如此大胆地采取这样的铺排。否则,便会弄巧成拙,掉进机械、冷漠的窠臼中。
在描写人民政权第一位司法部长、检察长,人民法制和人民司法的开拓者和奠基人梁柏台时,诗人不仅给文本本体起了一个浪漫的名字——《梁柏台:化蝶者说》,其内容也更充满想象力:“这位名字中带有梁山柏、祝英台的浙东人/蘸着自己鲜红的血/一点点褪去年轻的皮囊与骨骼/终于羽化为前世的一只蝴蝶/千里之外的新昌查林村/漫山遍野的梅花,开得更艳了”。
诗人写张思德用了这样的文字,“赤诚服务、终生反哺的炭火/给一座山脉崭新命名/涅槃重生、蜕羽飞翔的炭火/越烧越旺/越烧越重/越烧越多”。通过形象的语言,把张思德《为人民服务》的光荣一生再度呈现。写江竹筠,“在看不见阳光的至暗所在/自身就绽放成一片耀眼的阳光/自身就绽放成一片遇风就长/遇风就着的火把和种子”。在写抗美援朝特级英雄、特等功臣黄继光堵枪眼时的最后时光,他更是大胆地采用了“顿”的表现手法增强感染力。“这一刻,他的胸膛、他的身躯就是浸了水的木头/加了钢的铁和渗进未名材质的重金属/水泼不进、火喷不出、雨淋不透/密——不——透——风!”
另外,诗人以“我”的名义一次次走进历史去营造更加“客观、真实”的氛围,进一步调动读者的体验感。在《追寻一艘船的前世今生》里,诗人写到道,“我——一名普通的中国士兵/一名兵龄二十五年、党龄二十六年的退役陆军上校/再度来到这艘出身民间/但经历传奇、精神高远的船只面前”。在《叶挺:从九十九个假如中认识一位将军》中,诗人写道,“尊敬的将军,我是说假如——/假如那年你不是远赴异邦/由三民主义转入共产主义/你的身后,还会不会有那么多的/风起云涌、波诡云谲?”这个面向历史的发问,或许没有最终的答案,但却强化了叶挺将军五年大狱、最后飞机失事进而蒙难的悲情与悲壮……
“生动展现人民创造历史的伟大进程,用现实主义精神和浪漫主义情怀观照现实生活,歌颂光明、抒发理想,鞭挞丑恶、抵制低俗,给人民信心和力量。”赵宏杰的诗歌创作实践,完全符合这一精神。
军人血性刚正的理想追求
“一位退役陆军老兵的精神朝拜与反刍”,这是诗人准备放到诗集封面上的文字。一看到这句话,我的内心即刻便充满了敬佩之情。
作为出生在汉刘邦故乡的诗人,赵宏杰十七八岁走进军营,从炮手、副班长、班长,第五年从士兵直接晋升到排长,最后以集团军机关处长的身份转业到地方工作。要知道,就是他所在的这个集团军,走出了徐海东、王近山、李德生、韦杰等数百位将军。将星云集,金星辉映,一个英雄辈出的部队,自然造就了他血性刚正的军人理想——最终成为一名优秀的军人,同时也成就了他孜孜以求的文学理想——成为了一名军旅诗人。毫无疑问,血性刚正的军人秉性,对理想的不懈追求,已然为他诗歌内核里无法移除的强大基因。
那血性与理想,来自何叔衡的“为苏维埃流尽最后一滴血!”诗人还写道,“当此时,风逐云涌,朝霞如血/深藏功与名的扫地僧,站到高高的悬崖上/纵——身——一——跃!/只留给腐败不堪的时代/和穷凶追击的暴卒/一个高贵且决绝的背影”。来自夏明翰的“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杀了我一个,自有后来人的”血性和真理追求。诗人为此写到,“这颗头颅、这付臭皮囊/现在皆是虚幻——你们尽管拿去!/只有主义才是真的/只有主义才是他的”。那血性与理想,来自毅然断肠自尽的陈树湘。“没有什么,能让你心甘情愿低下/无比高贵的头颅/整条大江因为你/重新博得了阳刚、血性的声名”。来自方志敏的《清贫》。“这个一生贫穷的人,多年以来/始终坚持用怀表标示进攻发起的时间/也标示一段热血峥嵘的岁月/那支普通的钢笔,书写了一次次战斗决心/也书写着洋洋十万言的光辉篇章”。那血性与理想,还来自伟人之子毛岸英被汽油弹焚烧的瞬间。“平民的儿女,领袖的儿女,英雄的儿女/千千万万中国人家的儿女/——一场伟大战争的终极属性/——一场伟大胜利的终极密码”……
战争年代的理想,是共产党人的一次次冲锋、一次次英勇牺牲,及至推翻压在人民头上的三座大山。而和平年代理想又是什么?
对于县委书记的榜样焦裕禄,诗人如此写道,“这个终生劳碌、目标笃定的行者/让我们再次升腾起,对于一个国家/一个政党、一个社会足够的信心和信赖”,这大约也是焦裕禄的理想。写钱学森,是“宁可突然失去声音、失去工作/失去优渥生活和三十斤体重/失去五年乃至更长时间的自由/甚至失去生命和亲人……/一定要和中国人民一道/建设自己的国家。让同胞们过上/有尊严的幸福生活”。将自己的命运和祖国人民的命运连在一起,这就是众多海外科学家的血性担当与理想。
铁人王进喜有句名言:“宁可少活二十年,拼命也要拿下大油田。”字里行间所蕴含的理想主义不言而喻。为此诗人在《王进喜:取火者,或关于肉身的赞美诗》写道,“你不是铁人,不是士兵,不是蜘蛛侠和绿巨人/你不是铁人,而胜似铁人/不是士兵,而胜似士兵/你只是一个终生都在为民取火的铁血男人”。
“祖国至上、团结协作、顽强拼搏、永不言败”作为新时代女排精神,是一代代中国女排不忘初心、追求理想的长期精神积淀,“喊出了为中华崛起而拼搏的时代最强音。”对此,诗人写道,“一面旗帜、一支歌曲将重新缓缓升起/让我们和你们一道/再次把手掌紧紧抚按在怦然跳动的心室上/抚按在祖国猎猎作响的大地上/纵情歌唱,热泪盈眶”。
刘华清将军有句名言,“中国不发展航母,我死不瞑目!”将军的强军理想,让诗人肃然起敬。“不管身居何位,他都念念不忘中国的航母/都在亲力亲为、一刻不停地推着中国航母向前走”……
革命理想高于天。为理想而歌,何其壮哉!
史诗级高尚品格审美追求
百年党史波澜壮阔,期间既有浩浩荡荡、澎湃向前的革命高潮,也有遭遇挫折失败甚至蒙难受冤的低潮时期。因此,如何准确、客观地认识并把握其间的历史事件、历史人物,便成了一次对诗人综合素质与学养的考验。比如对人物在历史上的定性,比如在选取人物上的代表性等等。准确地说,在这些方面,赵宏杰先生基本做到了能够以严谨求实的唯物史观来表现自己的观照对象。
陈独秀,作为中国新文化运动的倡导者、发起者和主要旗手,成为“五四运动的总司令”。同时,他又是中共主要创始人之一和早期主要领导人,历任中央局书记、执行委员会委员长、中央总书记等职。但却在1927年7月离开中共中央,1929年又因发表不同意见被开除党籍。对于这样一个有着巨大光环、同时又有着明显污点的历史人物,诗人并没有选择忽视,而是大胆地以诗歌的形式予以呈现。“任由他才华出众,胆识过人,气势若虹/终究摆脱不了一个时代/终究战胜不了一个时代”,最后的结局便是,“未出所料,他最终/被自己的一通乱拳深度中伤……”之所以被定义为“乱拳”,便是忘记了自己作为一个追求共产主义理想的马克思主义者的初心与使命。
马林,共产国际派往中国的代表,帮助指导了党的第一次代表大会。尽管其历史中的真实作用在学界仍有争议,但他不远万里来到中国本身,就已经体现出了一名国际共产主义战士不惧艰难困苦的高尚品格。“一个姓马的荷兰男人/强压着内心的兴奋与火焰/怀揣着两个德国人/和一个苏俄人的旗帜、主义/一路风尘仆仆,历经/坐牢、盘问、监视、恐吓、迂回/九九八十一道波折,终于如愿踏上/古老的东方国度”。
在《英雄年代:叙事或抒情》里,诗人还将目光投向了具有国民党党员身份的众多英雄人物,如赵登禹、谢晋元、张学良、杨虎城等人。同时,还将斯诺、白求恩、马海德等国际友人纳入篇中。应当说,这些人物的加入,让整部诗集更具视野上的广度和历史的深邃感。
再说一说《英雄年代:叙事或抒情》在史诗品格上的追求。
关于史诗的定义,似乎并没有一个非常准确的说法。但有一点是被大多人所接受的,即“叙事”是史诗最基本的特征。从赵宏杰的这部作品中,围绕时间主轴的“叙事”是极其明显的。因为目光所及,皆为百年历史中围绕众多英雄人物展开的事件,或者反过来说,即围绕重大事件中随波起伏着的人物的命运。由于大多数历史事件、英雄人物通过不同的形式和渠道早已在人们心中形成了相对稳定的认知,因此,当诗人试图通过诗歌的形式去表现时,便不得不打破事件或者人物历史所在的“客观真实”,从而更加注重从关照对象的内心深处去进行“叙事”。尽管如此,在叙事与抒情的平衡上,诗人既没有拘泥于完全历史真实上的“叙事”,又杜绝了那种一旦描写英雄就拔高、定调的“无病呻吟”。而是把自己对于英雄、对于事件的感性认知,以内敛又不失奔放、浪漫又不失血性刚硬的情感给呈现出来。
作者碎语
写到这本应该打住,但还是得再啰嗦几句。
从写作技巧上,赵宏杰大破大立,敢于借他山之石攻己之玉。典型如《赵世炎:蜀囚,蜀囚!》,为了表现被刽子手砍头后依然屹立不倒的气概,他采取将文字竖写的方式,从而使诗歌平添了文本本身以外的形式美,这样的结果是让诗歌更具张力。这在他此前的作品,并没有出现过。还有如《南部八省武装:1934-1937,南方纪事》结尾处大胆使用的连续六个排比句“那些遥远的\那些遮蔽的\那些疼痛的\那些牺牲的\那些崇高的\那些拷问的……这样如排山倒海般的气势除了给予读者强烈的冲击感之外,还会让读者产生进一步追问背后的生命意义和价值取向。
最后,百年历史风云,期间牺牲的英雄、烈士无数,因此在人物的选取上便充满了挑战性,难免给人以挂一漏万的担忧。在此,让我们理解并尊重作为一名曾经的士兵的选择吧!或许,对于那些没有进入诗集的英雄们,祖国的处处青山就是为他们写就的最真挚、热烈、恒久的诗行。
致敬!所有经历过苦难的、为了民族解放事业、为了新中国建设事业、为改革开放、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作出贡献的英雄们!
《英雄年代:叙事或抒情》,长诗,赵宏杰著,团结出版社2021年7月第1版。
刘振坤,1965年11月出生,诗人,评论家,徐州市作家协会理事。出版诗集《春天的约会》《时间与河流》,散文集《远去的岁月》《本色生活》,报告文学《一城青山半城湖》(合著)等多部。